彼得·安卡吉罗(Peter Scazzero):10个引导每位讲道者的问题

关于讲道,有些事情比我们说甚么或如何说更重要──那就是与上帝同行
 
彼得•安卡吉罗(Peter Scazzero)
 
下面的文章是由彼得•安卡吉罗(Peter Scazzero)在纽约皇后区新生命教会的讲座记录整理而成。在他的书《建立情绪健康的教会》(The Emotionally Healthy Church)和《培养情绪健康的灵命》(Emotionally Healthy Spirituality)中,彼得详细地写到灵命成熟和情绪成熟的关系。如同安卡吉罗在这篇信息中所说:“情绪健康和灵命成熟是分不开的,一个人不可能灵命成熟,但同时在情绪管理上不成熟。”在这篇文章中,安卡吉罗将培养情绪健康灵命的原则应用在讲道创作的艺术中。
 
我发现许多伟大的讲道者都像扫罗。他是被膏抹、有良好个人魅力的领袖,他预备好要征服列国,但如果你看经文,你会清楚地看见他有很多地方不成熟。他没有对情绪的意识。和自己的内心没有对话。他忌妒、固执并且为权力疯狂。他的内在生活有巨大的缺口。
 
我知道这所有的一切,因为我曾经活得像扫罗。
 
我不是在教会或讲道的氛围下长大的,但在大学时我信耶稣了。我感到被呼召进入事奉,并且去了神学院。我记得在讲道的课上,那些讲道学的方法就像扫罗的铠甲一样穿在我身上,却并不合身。一位神学院的教授拍着桌子对我说:“你不要把话放进上帝的嘴巴里。”这一幕常常萦绕在我心里。神学院提供了一个很好的环境让我在神学的知识和解经上打基础,但我却找不到自己的位置。我对自己说:“这是行不通的。”我觉得这是我自己的问题,我不认为自己可以讲道,因为我无法找到自己的声音。
 
经过一番事奉的努力,我们在1987年来到皇后区开拓新生命团契教会。1995年时,我信主已经17年,教会8岁了,我感到疲惫。事实上,我感觉筋疲力竭, 并且工作过度。我将其归咎在所有的事情上面──从纽约市,到小孩,到我教会的人,到生活贫困。
 
我曾有伟大的梦想要建立上帝的国度。我当时正开拓一个教会(尽管有担忧),并且尽全力讲道。我记得当时我和太太在谈论 “人若赚得全世界,赔上自己的生命,有甚么益处呢?”。在事奉的压力下,我们明显地失去了灵魂。渐渐的,我进入一个真正的属灵危机。我成了一个咒诅人的,愤怒的,不饶恕且容易发怒的牧师。我希望人们被耶稣改变,但好像始终少了些甚么。我不仅仅确定自己再也不想当牧师,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想当基督徒。你可以想象,在这种情况下,讲道有多困难。有一个星期天,我记得太太对我说:“我真不敢相信你要去讲道。”我说:“我也无法相信。”我想夺门而出且永远不要回头。不再去教会,不再牧养,也不再讲道。
 
就在这样的危机下,我有了所谓的“第二次重生”。我被一个突如其来的领悟所提醒,即:情绪健康和灵命成熟是不可分割的。一个人不可能在灵性上成熟,却同时在情绪上不成熟。我了解到自己是个在牧养教会的“情绪婴孩”。当我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有些地方从来没有被福音触摸过,却试图列举圣经中的信心伟人教导会众时,我觉得困窘和羞愧。
 
我后来去找了一位基督徒咨商师(虽然我并不相信心理辅导),因为我需要和人谈一谈。于是,我开始了一趟深入的内在旅程──一个检视我内在生命的旅程。就在这趟内心之旅中,上帝用一种不寻常的方式与我相遇。我开始认识自己,并且开始经历真正的灵性和情绪的健康。
 
相对于扫罗的不成熟,大卫王就是一个正面的榜样。情绪上,他完全知道自己内心发生了甚么事。你们都读过《诗篇》:他有自杀倾向,他想杀人,他沮丧,他欢喜,他跳舞。但在上帝面前倾心吐意的过程中,他逐渐认清自己。我们爱他,因为他并不完美。但他亲密地与上帝同行。
 
在不断追求属灵情绪健康的经验中,我提出10个我相信可以应用在讲道上的问题。这10个问题,是要引导讲道者去追求他们自我更新变化的路径,从而以一种也能带领别人进入真实的生命改变的方式来讲道。
 
1.我是否扎根于自己对上帝的默想?
 
牧师不是首席执行官(CEO),在我们还没有任何头衔之前,我们(但愿)是认识上帝的男人和女人。我们带给教会的礼物是上帝。藉由与上帝的关系,将永活的上帝带给人。但如果我并不是深入认识祂,我就没有办法把祂带来,我唯一能带来的是自己里面已经有的东西。
 
解经很重要,但真正的问题是,我有没有足够的时间来默想我的经文?我有没有时间让这些经文深入我的灵魂并成为我的一部分?我所说的是,需要用来默想的时间,圣言颂祷(lectiodivina) ,并且在默想后把经文背下来。对忙碌的牧师们来说,很容易讲关于耶稣的道却没有真正的思想耶稣。这是可能的,我曾经就做过。所以,讲道的第一个挣扎,是要持续在耶稣里面扎根,与耶稣的爱联合。那是对讲道的一个大挑战。
 
克勒窝的圣伯纳德(Bernard of Clairvaux)是一位中世纪伟大的改革者和领袖。他不允许任何一个没有成为默想者的人在教会担任活跃的领袖。对他来说,任何活动必须出自默想。他的一位修士,尤金三世(Eugene the Third),后来成为教皇。圣伯纳德写了一封严厉的信给他,大意是:这些年来你一直是一个懒惰的修士,懒散又没有纪律,在上帝面前静默需要很强的自律;你没有与上帝同行的生活来支撑你所担当的重责,我为你的灵魂担忧。
 
我的担心是,我们建造大教会,但却没有内在的属灵生活来支撑。到最后,我们所拥有的只是一批群众。跟我们自己一样,人们给不出他们所没有的东西。
 
2. 我是否以基督为中心?
 
要脱口而出一些好听的基督教用语是非常容易的事。“上帝真好,基督复活了,耶稣的生活是我该有的生活,耶稣的死是我该得的死” 。身为传道人我们说的太多,但我们鲜以我们所说的为中心,为基础去生活。我们希望说话就像魔法的咒语,一说出口,就能影响人们。因为我们所说的是真的。这些话我们曾听别人说过,也影响了我们。不幸的是,我们说这些话只不过是由于肾上腺素的影响,因为我们的心处于狭隘、分裂和多重任务的压力状态。你知道那像是甚么。
 
我们站在台上讲道,却没有中心,结果只是在念稿子。我们分享伟大的真理却没有和人们连结。我们的心思放在讲章,而不是我们的听众上。讲台上的不安和夸张就是这种情况下出现的症状。你知道那是甚么样的感觉,即在讲道中,会众和你在一起,你想着:“嘿,一点小小的点缀不会伤害任何人,这一切都是为了福音的缘故,对吗?” 但就在那一刻,我们不谨慎,我们没有分寸并偏离了真理。
 
当我们没有专注时,我们就不稳固。我们过份执着于我们在台上的表现,然后去问3-4个人自己刚才表现如何。我们从听众而非上帝那里得饱足。当我们不是以基督为中心,我们最终会从一个“反射的自我”来讲道──那是别人眼中的我,而不是上帝眼中的我。我们身为牧师的角色开始定义我们的灵魂。
 
3. 我是否容许经文和我的原生家庭相交?
 
不知道你们当中有多少人作过原生家庭的“家庭树”。“家庭树”是将一个人3-4代的家庭关系作图像化的展示,我认为每个牧师和领袖都需要研究他们的家庭历史,这样你可以判断你的家庭是如何影响自己。我们的家庭系统所赋予我们的定义,远远超过我们所想象的。
 
在我自己的生命中,我发现家族中好几代人对于失败的负面态度决定了我讲道的方式。我家里有大约一百万英哩的负面录音带:你不好;你是失败者;嘿,你会把事情搞砸;不要做这个。身为一个牧师,我的头脑知道我是被爱的,但是当我讲完一篇道,走出门,有九个人对我说:太棒了! 但只要有一个说:“这是一篇糟糕的讲道” ,就能毁了我的一天。我的头脑知道真理,但我已经习惯性地与之对抗。这就如同背负着家族历代工作狂的历史去,讲关于安息日和喜悦的道;或是在传讲信心时,却被自己需要掌控的模式所捆绑。
 
如果你没有洞察自己和原生家庭,你会将连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的东西放进你的经文中,这些东西会扭曲你的讲道。这就是为什么有导师(mentors),属灵指导者(spiritual directors),甚至治疗师(therapists)是很重要的。我认为心理治疗可以成为神学性的学习。仔细思想你的过去如何影响现在,你会变得更健康,并成为一个更好的讲道者。你可能还未察觉到,但是你祖父母给你的影响深入骨髓。你可以用无限属灵的方式来解释所有事情,但这会削弱你的讲道。
 
4.我是否从我的弱点或软弱来讲道?
 
我在神学院教导要传讲软弱,因为这“帮助你和人们连结”,这就像是一个修辞学的策略。这个建议是这样的:“确保在你的讲道中谈自己的软弱,因为这样人们可以和你建立连结。”但这不是我现在要讲的。
 
1996年之前,我都一直都在传讲我的成功,当然我也提到一些软弱的例子,但我从来没有真正地让自己的软弱显露出来。但当我有了“第二次的重生”和健康的情绪后,我的讲道发生了巨大的改变。说出我的破碎改变了所有的事。过去,我害怕人们不想听一个软弱的讲道者讲道,但我错了。
 
我们都知道主耶稣对保罗说的那段话:“我的能力是在人的软弱上显得完全。” 只是我们忘了这段话是在圣经里。“我的能力是在人的软弱上显得完全”,保罗是说要从真实的,真正的、确切的软弱中来讲道,而不是那种陈腔滥调的软弱。保罗以此夸口,但我们却很容易被迷惑去相信与之相反的一套。
 
要拒绝一个投射在你身上的错误形象,是需要时间和努力的。人们总是将我们视为属灵专家,好把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。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最好要有个人的软弱作为根基,才能拒绝这些愚蠢的想法。事实是,我们和任何一个会友没什么不同,一样会软弱、破碎和容易受伤。
 
5.我是否容许经文来更新改变我?
 
这听起来简单但却恰好相反。如果你传讲信息,但你自己却没有被更新改变,我也不会期待你的教会更新改变。没有一个教义太基本、太简单,以致于无法承载一生之久的大能来改变我们,即使我们是传道人。
 
6.我是否降服于基督的出生,死亡,复活和升天?
 
我发现在讲道的事情上,我们依循着复活节的奥秘。换句话说,我们在准备每篇讲章时都经历着耶稣的一生。首先,我们让讲道主题“出生”并感到很兴奋,准备好要钻研一番。但当要开始创作的时候,死亡就来了,不是吗?在星期一或星期二我们想,“这将会是我讲过的最棒的一篇道。”但是星期三我们就会想,“这是一个灾难”,然后我们就会期待复活在星期六晚上前来到。
 
我喜爱注释书,但从来没有写过一本。我感谢那些写书的人。不过,注释书不会给你启示。当中可能会有一行话抓住你,然后成为你的启示,但注释书不会带来属灵的改变。它们有不同的目的。在准备的过程中,圣灵会在我们等候和聆听时,于某个特定的时间点亮我们的研究,这是完全不在预料中的。它可能会发生在开车时,突然间,就好像,“我得到了”。你看见了,就像是复活。这个过程是不能被强迫或操控的。但我们需要明白它,并知道这如何联系到讲道及准备上。
 
7.我们有没有花时间来精心书写经文的应用?
 
这是我一直以来时有跌倒的一个方面,特别是年轻的时候。写一个清楚且切入重点的经文应用是需要下很多工夫的。刚开始时,我没有预留足够的时间来做这个事。我把所有的时间用来解经,花许多时间来祷告,却不足以让听众明白经文所要传达的意思。你的应用越笼统,你的讲道就越少有更新改变的力量。要思考直截了当和清楚的应用,那是很费工夫的。不是你在最后一分钟可以想出来的。
 
8. 我是否全面地考虑了讲道主题与听众的复杂性及细微之处?
 
讲道者可能会以非常轻率的态度,面对现实生活的复杂性和细微之处。当听众中有人在孩童时被虐待,你如何传讲饶恕?当人们经历着重创的伤痛时,你如何传讲喜乐?举例来说,《腓立比书》4:4,“你们要靠主常常喜乐。”这当然是对的,但另一方面,不要低估了圣经里有一卷书叫《耶利米哀歌》,还有三分之二的诗篇是哀歌。所以,当我刚刚失去了我所爱的人,感到悲伤时,我要如何喜乐;或是我刚和配偶离婚,或是我的孩子离家出走,我要如何能喜乐?如何在忧伤和哀悼的时刻,还能同时靠主喜乐?
 
这不是站起来吐出一些经文这么简单。这需要我们对复杂的人类生活有敏锐度和同理心。
 
9.我是否在生命共同体中进行解经?
 
你可能以前听过,但这很重要,我不能靠自己讲道。我需要至少1-2个人的意见。我非常幸运,因为在现任的同工中,我们拥有彼此。我的太太为我承担“外部的声音”和评论者的角色已有数年。我知道对于任何一个特定的讲道或经文,我都没有全盘透彻的了解。对我来说,这观念来自于我在别的地方所写的,有关限制的神学(a theology of limits)。换句话说,根据圣经和我自己的生活,我非常有限。我在生活中的看法和经验,即使是我对某一段经文的了解都与我的有限相关。 这就是为什么我需要持续地从生命共同体解经的泉源里饮水。
 
特别是,作为一个谦卑和承认自己有限的行动,我说的是,和1-2个人谈论你即将要来临的讲道。即使我认为我得到了,我得到了,我得到了。但其实我并没有,我需要和另一个人核对──即使他们说一些像,“这根本就不合理”, “这个例子对我们说,一点都不管用”, “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甚么”之类的话。这时候我的太太会说,“彼得,你高高在天堂上了,我不知道你在说甚么,你已经到启示录,但是你是自己在上面享受快乐的时光”我过去常常很讨厌和她分享我的讲道,因为有时她会毁了它,然后,我又得回到准备讲道时的死亡阶段。但是,我至少有一个可以讨论讲道的人。
 
10.我是否将信息和我们长期的生命塑造联系起来?
 
我喜欢讲道,我相信它。我也接受它的界限。讲道只是人们灵命塑造的一部份。但是我不要人们靠我的灵命过活,他们需要的不仅仅是讲道。许多人在我们教会成为基督徒,受洗,甚至参与服事,但他们靠牧师的灵命过活:书籍,录音带,讲道,敬拜。他们没有培养个人和耶稣的关系。他们的灵命处于机械性的状态。其中有些人是我们教会的长老和执事。讲道很重要,他们创造文化,背景和许多的好东西。但并没有直接地将人们和耶稣连结。
 
所以我试着用有创意的方法来与人们建立联系,那是单靠讲道做不到的。我们会在崇拜中有一些个人和上帝亲近的时间。我们可能会停下来祷告。我们可能会有一个座谈会。我们可能会分散成小组,即使在这个房间里有一千人。我们有过一千人在一个房间中,我们仍然这么做。我们会将安静的时间以及对经文的默想时间囊括在内。
 
另外,要在讲道中尽可能地将人们和耶稣连结,我鼓励你要发展自己的讲道技巧。听其他人的讲道,寻找新的洞见。但是最终要明白,对你而言,你的信息必须要成为一个启示。那是关键。要确定你每周第一位讲道的对象就是你自己。
 
结论
 
你能给自己的教会最大的礼物就是与上帝同行。最重要的事,并非我们说了什么,也不是我们怎么说,而是当我们站在讲台上时,我们是谁(who we are)。
 
你记得电影“捍卫战警”或“生死时速”(Speed)吗?一个人在一辆公车上放了个炸弹,如果车速低于1小时50英哩,炸弹就会爆炸。你可以想象它费力地穿过洛杉矶的街道,撞裂了人行道和消防栓,失控且无法停下来。讲道的人有时也是如此。我们觉得自己不能停下来,不然所有的东西就会爆炸。但在这个过程中,我们批评人,失去控制,紧张,且处于危险中。我们害怕,因为我们不知道如果我们停下来,这辆公车会发生甚么事。
 
但这10个问题的主旨,在我看来,是刻意地放慢速度。将时间花在重要的事上。思索,默想。这在我们的文化中是很困难做到的,但我们需要停车,下来,与上帝同行。在我们的讲道中,还有甚么其他的方法,可以让我们提供真正的生命更新改变?
 
本文源自“今日基督教”旗下网站:今日讲道网(PreachingToday.com)。
“建造教会领袖”(www.BCL-Chinese.net)获得授权,编译出版,如未获得书面许可,请勿转载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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